美海军舰队网络司令部《2020-2025战略规划》解读

一、战略规划发布背景

1、长期战略竞争的态势下，全球竞争炽热化

21世纪的大国冲突，特别是影响海洋领域的冲突，将在电磁，太空或网络领域展开。海军对国家防御和反击这些活动至关重要。在长期战略竞争的背景下，网络领域的性质也在不断演变，美国正处于与中国和俄罗斯的长期战略竞争中。在这场旷日持久的斗争中，战略竞争对手正在实施战略网络活动，坚持不懈地进行网络和影响行动，如威胁选举，窃取敏感国防信息，企业间谍活动和大规模窃取个人可识别信息活动，以改变国际秩序。网络空间每一次交战，黑客攻击或泄密行为本身可能不具有战略意义，但其复合效应相当于战争行为的后果。

2、美军一系列国家安全战略的出台，为大国竞争做准备

近几年来，美国相继发布一系列国家安全战略，为大国竞争做准备。互联网的开放性及其脆弱性在这场大国竞争中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美国的同行对手和正在崛起的复仇主义国家正在破坏国际准则，威胁全球稳定。美国《2018年国防战略》明确将美国的目标指向了国家面临的与大国竞争相关的棘手问题。美国《国家安全战略》指出大国竞争的重新出现是对美国繁荣和安全的主要挑战。海军学说出版物《海战》将大国竞争描述为竞争和冲突的连续统一体。这一连续统一体包括和平时期开展的日常行动，升级为危机，然后是针对一个强大对手的致命战斗，全谱信息战在这一连续统一体中持续进行。

3、美海军组织优化升级，提升未来网络作战的能力

当前，美国已将网络司令部（USCYBERCOM）升级为一个作战司令部，重新组建了美国太空司令部（USSPACECOM），创建了一个专注于太空的新军种，重新命名了美国太平洋司令部，以强调印度洋地区的战略重要性，并重新组建了第二舰队。美海军舰队网络司令部已经成长为一支由14000多名现役和预备役水兵和平民组成的作战部队，由跨越全球的55个分司令部和40个网络任务部队组成。他们主要负责海军的信息网络作战，攻防网络空间作战，空间与信息作战，信号情报业务。作为美国网络司令部、国家安全局的海军组成部分，最近又被指定为海军太空司令部、美国太空司令部和美国新兴太空部队的海军组成部分。

二、《2020-2025战略规划》主要特点

1、明确同美军近几年发布战略的一脉相承

《2020-2025战略规划》明确指出，该战略规划同近几年美国发布的战略规划相一致，主要包括国家安全战略（2017）、《国家网络战略（2018）》、保障5G安全的国家战略（2020）、《国防战略（2018）》、国防部网络战略（2018年）、国防部数字现代化战略（2019年）、国防太空战略（2020年）、海军部信息优势愿景（2019年）、美国网络司令部愿景（2018年）等等。《2020-2025战略规划》同美军近几年发布战略的一脉相承，这些战略规划围绕美国的全球霸主地位，捍卫网络空间的利益而展开，这一系列战略和法案实现了美国政府在网络空间问题上从“繁荣”、“安全”、“开放”向“安全”与“实力”的目标转变，实现了网络空间理念向“先发制人”、“向前威慑”、“防御置前”、“主动进攻”方向的转变。

2、明确将网络继续作为一个作战平台来运营

在前后两个版本的战略规划中，都明确将网络作为作战平台来运营，重视网络。美海军必须安全地操作、维护、保卫和操纵海军网络、通信和太空系统，以确保美海军的战备能力。美海军网络必须能够在降级状态下作战，以实现作战目标。该战略目标的计划包括建立海军的网络态势感知、提供有弹性、可靠的指挥控制、减少对方的入侵攻击面、推进并强化防御能力、通过舰队海上作战中心之间的整合和机动来加强保障指挥和控制能力，通过参与海军采办以及规划、项目、预算与执行流程来加速新能力的集成。

3、明确提出优化完善海军舰队网络司令部职责职能

《2020-2025战略规划》指出，美海军舰队网络司令部是唯一一支在所有军事作战域拥有全球影响力的舰队，包括网络空间行动、信号情报以及最近美国太空司令部的海军组成部分。他们的任务是规划，协调，整合，同步，指挥和执行连续的网络空间作战活动，以确保海军在网络空间，通过网络空间和从网络空间出发的所有作战域的行动自由，并阻止让对手拥有同样的行动自由。作为整体任务的一部分，该司令部操作和保护海军网络，创建相关和可操作的情报和监测数据，同时规划和操作新兴和遗留的海军太空系统，这些系统为全球部署的作战部队提供通信。

舰队网络司令部（FCC）作为第2梯队司令部直接向海军作战首长报告，负责海军信息网络作战，攻防网络空间作战，太空作战，信号情报。在作战上，FCC充当美国网络司令部的海军组成部分和联合部队总部-网络（JFHQ-C Navy），美国太空司令部的海军组成部分，以及国家安全局的海军密码领域指挥官。FCC还通过联合部队海上部分指挥官舰队部队司令部为美国战略司令部执行核指挥与控制和通信（NC3）职能。美国第十舰队（C10F）是FCC的第3梯队作战指挥部，与海军其他编号舰队不同，C10F是唯一一支遍布全球的舰队，在各个领域（太空，网络，海上，空中，陆地和信息）都有行动。

4、明确加强新兴技术的推广和使用

《2020-2025战略规划》中，明确提出了新兴技术的推广和使用新兴概念和技术将塑造信息战的未来，如人工智能和机器学习、量子计算、云计算、5G技术等。

人工智能和机器学习这两种新兴技术正在快速演进，美军必须与联合人工智能中心和其他类似组织合作应对这些挑战并采用这些技术；量子计算能够在网络空间释放充满希望的新机遇，可以确保美国在国防领域领先于其他大国的进程中发挥核心作用；云计算可以减少网络足迹，增加网络作战的计算能力和协作能力。美军必须将云计算技术集成到相关的流程中，以加速指挥官的决策周期，并在竞争和冲突的连续统一体中实现先发优势，美军必须开发防御系统来保护云中的海军数据。当前，第五代无线技术将是未来十年美国安全和繁荣的主要推动力，但是，5G也带来了一系列新的风险和漏洞，可被对手和其他恶意行为者利用，5G优势和供应链安全的竞争可能成为未来十年的主要“军备竞赛”，同时6G即将到来。

5、明确向前防御和持续交战的网络作战原则

《2020-2025战略规划》明确提出，向前防御和持续交战是美国网络司令部在网络空间领域作战的原则。美海军部队要向前防御，将网络能力移出虚拟港湾，并采取一种与当今现实相匹配的姿态，不是靠留在港口进行防御，而是靠前部署来保卫美国。美海军要提高自己的能力，以满足持续交战和向前防御的需求，发展为海军目标服务的舰队网络作战团队的需求。

从防御网络到向前防御再到执行进攻性网络行动，美军必须比同侪和接近同侪的对手更快，更敏捷，更有效地进行攻击。在发生危机或冲突的情况下，美军必须规划和准备一场旷日持久，全球性，多领域的和联合的战争，这是一场跨越竞争和冲突的连续统一体的战争。

6、明确提出执行舰队密码战

在《2020-2025战略规划》中，明确提出海军密码战。海军密码战行动包括信号情报（SIGINT）；电子战（EW）；网络空间行动（CO）；频谱感知与电磁机动战（EMW）；信号安全（SIGSEC）和操作安全（OPSEC）；信息业务（IO）；信息相关能力（IRC）；和SIGINT对防御网络空间作战（DCO）的支持。未来，舰队密码战五年的重点任务是提高自身的力量和能力，以保持海上优势和对长期战略竞争对手的作战优势；扩大和增强分布式信号情报能力，作为其对分布式海上作战行动贡献的一部分；保证海军部队积极性高，训练有素，战斗精神强，专业技能远超战略竞争对手；向舰队和联合指挥官提供支持精确，远程，杀伤性火力的加密和网络能力；加强和扩大伙伴关系（国家的，联合的，盟国的和伙伴国家的），以便无缝作战，并在必要时作为一个团队作战。

7、明确提出分布式海上作战（DMO）仍是海军作战计划的核心

《2020-2025战略规划》继续立足于美国海军分布式海上作战的总体构想中，规划集中体现了“分布式海上作战”的总体构想，聚焦三大支柱：在全谱信息战中先发制人；在竞争激烈的战场上作战并取得胜利；推进现代化与创新。该战略强调旨在实现“分布式海上作战”的舰队网络战职能，以可靠的指挥控制、战场态势感知与综合火力系统为基础，建立强有力的网络、信息和完善的杀伤链系统。、

三、与《2015-2020战略规划》比较

1、战略规划主体框架基本保持一致

整体框架上，《2020-2025战略规划》是之前《2015-2020战略规划》的延续和深化，战略规划更加清晰明了、更加务实具体，具体见表1。《2020-2025战略规划》中没有五大战略目标的实施计划及执行情况的定期评估章节，但新增加了新兴技术和概念部分。

基本内容上，《2020-2025战略规划》提出的五大战略目标与之前《2015-2020战略规划》五大战略目标对比，增加了执行舰队密码战和建立并优化完善海军太空司令部。

表1    战略规划目标对比

2、新版战略规划更加强调组织机构的完善和优化升级

《2020-2025战略规划》的战略目标中，从建立海军网络部队变为加速海军网络部队的建设，并明确提出了执行舰队密码战，这足已表明美海军舰队网络司令部当前聚焦于网络进攻行动和自身能力的提升和优化升级，在为网络战做充分的准备。同时，《2020-2025战略规划》目标中提出建立海军太空司令部，从网络空间到太空，美海军舰队网络司令部扩大自己的作战域，从网络空间到太空领域，不断扩大海军作战行动空间。

3、新版战略规划更加注重先发制人和维护霸主地位

美海军舰队网络司令部发布《2015-2020战略规划》明确指出未来五年的愿景，即美军将在网络空间、电磁频谱和太空中开展行动，以确保海军和联合行动的自由和决策优势，同时不让对手获得同样的优势。通过加强与美国政府、国防部、学术界、工业界和外国合作伙伴的联盟，并将在这些领域取得胜利。而《2020-2025战略规划》提出未来五年的愿景是确保全谱信息战中的先发优势，在一个充满竞争的战场上战斗并取得胜利，推进现代化创新。不同时期的愿景相比，从加强合作，不让对手获得优势取得胜利到新版战略规划的确保先发优势，取得胜利并加强技术创新。新版战略规划更加强调网络威慑，注重先发制人，维护自己网络空间领域的霸主地位。

4、新版战略规划更加提倡技术创新

《2015-2020战略规划》中提出，充分利用云计算技术和大数据分析技术，扩大分布式信号情报作战范围，通过数据共享、先进传感器、分布式作战和分析等手段进一步提高作战能力。在《2020-2025战略规划》中，美海军舰队司令部明确提出对人工智能/机器学习、量子计算、云计算、5G等新一代新兴技术的运用要求。通过推动新兴信息安全技术在网络作战领域的运用，实现网络空间防御能力监测、感知和可视自动化，增加网络作战的计算能力和协作能力等。

四、几点认识

1、美军的网络作战思想在不断演变

近年来，随着新兴技术和全球格局的不断演变，美军的网络作战思想也在不断变化。克林顿时期，主要“以防为主”，明确提出要把关键信息系统的安全放在至关重要的地位”，“信息安全” 正式成为国家安全战略的组成部分；小布什时期，主要“攻防结合”，从战略全局谋划网络安全，确保国家与社会稳定”，使得网络空间安全的独立战略地位得以正式确立；奥巴马时期，主要“以攻为主”，网络空间的威胁是面临的最严重的经济和军事威胁之一，“将使用所有可实施的手段对待每一次的网络空间攻击”；特朗普时期，主要“慑战并举”，在大国对抗中推进网络威慑战略，在军队作战层面强调向前防御思想，在平时博弈中强化情报和归因反击作战。而在《2020-2025战略规划》中，作为美网络司令部的重要组成，美海军舰队司令部明确提出了海军密码战、防御前进和持续接触的网络作战原则。美军不同时期的网络作战思想主旨都是为了提升美军的网络作战能力，维护美国网络空间领域的全球霸主地位。

2、太空领域将会成为美军未来作战的战场

随着美国太空司令部的重新建立和美国太空部队的创建，美军必须重新聚焦于提供全面的太空能力，以支持所有领域作战。在《2020-2025战略规划》中，明确突出建设太空军部队，保持从海上到太空的作战优势，核心重点是杀伤力，战备能力和防御能力。当前，太空中的挑战与在网络空间中面临的挑战一样真实。美国的战略竞争对手了解并希望利用美军对太空的依赖。他们发展了强大的天基情报，监测和侦察(ISR)能力、干扰能力、定向能武器和反卫星(ASAT)系统。太空领域与美国长期战略竞争的重要关系是决定重建美国的动力因素，未来太空领域也将成为美军未来作战的战场，美军及太空司令部在不断优化自身组织力量建设，全面提升作战能力水平，未来在太空领域同样能够拥有霸主地位。

3、持续加强与盟友及商业机构的合作关系

在《2015-2020战略规划》愿景中，明确提出了通过加强与美国政府、国防部、学术界、工业界和外国合作伙伴的联盟，并在这些领域取得胜利。在《2020-2025战略规划》中，明确提出为了在日常的竞争中取得成功，美国必须与盟友和伙伴进行天衣无缝的作战，在发生危机或致命战斗时，盟友和伙伴是美国的战略重心。美军必须扩大和加强联盟和伙伴关系，以便在全球信息战期间，能够作为一个联盟，建立和维持协作和互操作性。只有与最强大，最有能力的盟友和伙伴一起，美国才能维持或恢复对自身有利的区域海上力量平衡。未来，美军会更加注重对外合作，加强与盟友，与商业机构的合作，提升网络作战能力。网络空间的独特特征是相互联系和不断联系–这种结合导致必须采取持续行动。为了使这些概念充分有效，必须与盟友和伙伴密切协调。

基于《2015-2020战略规划》，美海军舰队网络司令部发布《2020-2025战略规划》，描绘了未来五年美海军网络司令部的发展愿景和主要任务，并提出新的5个战略目标，进一步强调技术创新，从进攻和防御两方面提高网络空间、电磁频谱、太空作战的能力，从而为海军和其他军种提供支持。对于我军，我们要时刻关注美海军的战略规划，警惕美海军的网络作战行动，抓住发展机遇，加大技术创新力度，加速推动新兴网络安全技术在网络作战中的运用，全面提升我军的网络作战能力和作战水平，保持自身的军事优势。

《信息安全与通信保密》